本文摘要:[摘要]新技術與新方法的不斷涌現使得起步較晚且受傳統人文歷史哲學思維影響的新聞學研究受到沖擊與挑戰。在經歷了長時間的政治化思維浸潤后,傳播學與科學方法論的引入受到學界的歡迎。實證主義范式和方法不僅使得新聞傳播學科的研究范圍得以拓展,研究議題
[摘要]新技術與新方法的不斷涌現使得起步較晚且受傳統人文—歷史—哲學思維影響的新聞學研究受到沖擊與挑戰。在經歷了長時間的政治化思維浸潤后,傳播學與科學方法論的引入受到學界的歡迎。實證主義范式和方法不僅使得新聞傳播學科的研究范圍得以拓展,研究議題多元且不斷深化,學術研究漸趨規范,而且補充了傳統人文—歷史—哲學思維的情感邏輯,并且檢驗和發展了新聞傳播學科理論、強化了研究成果的現實應用性。與此同時,實證主義也面臨方法論、知識貢獻以及方法缺陷上的爭議。技術時代下新實證主義取向應回歸價值理性,而現有新聞傳播學范式下的理論和方法更加需要拓展,如此才能對新的智能傳播現象更具解釋力。
[關鍵詞]實證主義;研究范式;研究方法;社會科學研究;新聞傳播學科;價值理性;智能傳播
我國的新聞傳播研究在20世紀70年代起步。1978年開始,社會科學研究方法逐漸被引入。20世紀80年代初,源于西方的社會調查和統計思想伴隨著一系列傳播學論著被引介到中國,實證主義逐漸被我國新聞學界接受,并得以快速蓬勃發展。1997—2010年,伴隨著大眾傳播技術的發展,新聞傳播學科也逐漸成為一門顯學。
新聞論文范例:新媒體時代下新聞編輯記者采訪報道技巧
與飛速涌現的新聞傳播技術、理論、問題相比,新聞傳播學科的研究方法進展甚微。基于新聞傳播學科自身的發展史,與20世紀八九十年代相比,新聞傳播領域研究方法在不斷進步和發展,但與同時期其他國家相比,我國還存在不小的差距。進入大數據時代以來,新聞傳播學科的研究方法漸趨規范化與多元化,數據科學激活了發展中的新聞傳播學科研究范式、研究方法革新,此時起,思辨、定性、定量等方法取向各有春秋,逐漸呈現出多元的態勢。另外,傳播學科也引入了被稱為超越定性與定量的新的研究方法——定性比較分析法。眾多學者在新聞傳播研究中也引入了實驗法、解釋結構模型技術、文獻計量分析、歷史實證主義、行動者模型、社會網絡分析等許多新技術與新方法。
回顧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學研究中的演進與發展,探究其發展趨勢與規律,對于新聞傳播學科研究中尋找新的理論創新點以及研究方法的不斷完善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基于此,本研究在對社會科學的兩種基本范式進行梳理的基礎上,回顧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學科研究中理論與方法貢獻,探究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研究中的核心議題,探索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研究中的發展趨勢與規律,通過辨析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學不同發展階段的交融、爭議,揭示方法論作為一種社會思潮的隱喻,與整個社會語境、學科發展、技術背景的勾連,并對融匯與爭議中的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研究中新的發展趨勢進行探討。
一、社會科學研究的兩種范式
19世紀下半期至20世紀初,自然科學發展迅速,實驗法、定量統計、經驗概括等科學研究方法在社會科學研究中得到重視與發展,政治學、經濟學、人類學等社會科學的主要學科也在這個時期形成了獨立的社會科學研究框架,社會科學研究的不同范式逐步形成。就其方法論而言,發展出了以孔德等為代表的實證主義范式和以韋伯等為代表的人文主義范式。
(一)實證主義范式
實證主義范式源于培根的經驗哲學和牛頓、伽利略的自然科學方法,后來由孔德發展,形成了以通過操作事實進行研究為主的社會學研究范式[1]。實證主義方法主要從經驗和歸納出發,運用自然科學方法得出研究結論,描述和解釋社會現象,分為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兩類。定性研究是解釋性研究,多運用觀察法、個案研究法、訪談法、文獻分析法、文本分析法等對事物和社會現象進行觀察和解釋。定量研究是描述性研究,多運用實地調查法、內容分析法、控制實驗法、統計分析法等對事物和社會現象進行描述和驗證。
(二)人文主義范式
人文主義范式是在新康德主義價值哲學的基礎上,經韋伯發展逐漸形成的一種社會研究方法范式,其通常使用“理解”和“解釋”的方式去認識社會。人文主義范式與實證方法的區別在于,人文方法是通過操作概念來獲得研究結論,無需收集事實和操作事實,其主要是通過直覺、抽象、想象、比較、歸納和演繹等方法進行研究[1]。人文主義范式與實證主義范式這兩種基本范式作為理論體系、研究規則和方法結構,決定了研究者觀察問題的角度與價值取向,范式的選擇在研究者提出問題、選擇材料、抽象方向以及標準確立等過程中都起著決定性作用。
人文主義范式與實證主義范式之間有明顯的差異,然而在社會科學研究領域,兩種范式都做出了重要貢獻,提供了不同的認識和觀察社會現象的角度,豐富了社會科學理論體系。兩種范式在社會科學研究中長期處于一種相伴相生、此消彼長的狀態。新聞傳播學科并不例外,20世紀三四十年代,大眾傳播學在美國的形成、發展,使實證主義成為全球新聞傳播與媒介研究主流方法論的重要開端。
大眾傳播的環境中,傳播主體對勸服、效果、廣告、民調、戰時動員的核心訴求,與實證主義可測量、利于決策的行政取向不謀而合。自此,留守歐洲的人文主義脈絡逐漸式微。在近一個世紀的學科發展與變遷中,上述兩種主要范式隨著時代、科技、社會語境的變遷,在新聞傳播學研究中的歷史地位浮浮沉沉。這種既融匯又充滿爭議的關系,也體現在大陸新聞傳播學科研究范式的動態關系中。透過對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研究中的演進與實踐考察,不僅可以勾勒出方法論變遷的清晰脈絡,也可嘗試揭示這種藉由方法論轉型所隱喻的社會思潮變遷的草蛇灰線。
二、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研究中的理論與方法貢獻
(一)研究范圍拓展,研究議題多元且不斷深化1978年,新聞學和傳播學等社會科學在改革開放的社會浪潮中萌芽。實證主義范式引入后,研究范圍不斷拓展,研究議題多元發展,研究內容不斷深入,關注焦點增多。本文從受眾、傳播效果、媒介研究方法、媒介技術分析四個方面加以概括。第一,受眾研究方面從早期的受眾調查進一步細化到受眾的媒介接觸時間、媒介接觸行為、使用動機、媒介素養等問題。2010年以來,對社交媒體用戶的媒介使用行為、使用意愿的研究逐漸增多,數字鴻溝、文化反哺、使用與滿足、技術接受模型、期望確認模型等理論相互交織。如喻國明等[2]通過物理、行為、心理、媒介以及關系空間等維度對受眾媒介接觸時間的變化軌跡進行模擬。
第二,實證研究方法的廣泛應用使得傳播效果的研究進一步細化為對媒介傳播力、引導力、影響力、公信力的評價,影響因素研究,媒體以及意見領袖的傳播效果,新媒體環境下沉默的螺旋、議程設置理論的應用與發展等方面。如薛可等[3]以高校BBS中的“輿論領袖”為研究對象,建立了“虛擬輿論領袖”影響力傳播模型;鄭麗勇[4]在研究媒介影響力時,建構了媒介影響力乘法指數模型。
第三,算法推薦技術、人工智能與大數據等媒介技術被學界所關注。如周葆華[5]通過對全國受眾的問卷調查,考察算法推薦類APP的使用現狀、影響因素及社會影響;師文等[6]使用計算傳播學的方法,考察《紐約時報》對香港修例風波的報道在推特平臺上擴散過程中社交機器人所扮演的角色及其行為模式。第四,媒介分析的方法和對象逐漸豐富,實驗法、調查法、內容分析法、統計分析法等被廣泛運用,研究對象也從傳統媒介轉向網絡媒介。如夏倩芳等[7]采用內容分析法探討我國大陸主流報紙媒體上不同群體的媒介形象;喻國明等[8]通過實驗法研究發現紙質報紙和電紙書報紙存在人腦認知機制上的區別且具有各自的認知特點。
三、實證主義在新聞傳播研究中的爭議議題
(一)方法論的爭議:定性還是定量?亦或定性與定量相結合?從事社會科學研究的學者們在方法論層面有著相當長時間的辯論。卜衛[19]認為,定性研究與定量研究在價值觀以及對哲學層面上的認知有很大差異,對于真相的解釋以及研究者在研究過程中能否采取中立態度都有完全相反的解釋。然而,隨著研究方法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對將定性與定量放在對立面的想法產生質疑,不斷提出定性與定量的方法各具優劣,因此開始強調應該將定性與定量的方法相結合。如今,很多學者都提倡在一項研究中應該將定性與定量的方法相結合,但這種想法也產生了許多爭議。
其一,當提出定性與定量相結合時,對于定性的理解是錯誤的。一是將思辨研究與定性研究相混淆。例如,李彪[20]在對我國新聞傳播學科四種主要學術期刊所載文章使用的研究方法進行梳理時將思辨研究納入定性研究的范疇。思辨研究與實證研究是相對應的研究類型,思辨研究操作概念,實證研究操作事實,這是兩者的本質區別。思辨研究在研究過程中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概念,然后建立概念、設立命題,進行邏輯推演,直至得出理論性結論。而定性研究則是以事實為基礎。定量研究中經常使用思辨的方法進行推論,經常被誤認為是定性研究。二是一些學者對定性研究產生誤解,把“分析”“想”等非定量的方法歸為定性研究。
但是這些無論是從技術操作層面還是哲學層面都不屬于定性研究的范疇。卜衛[21]指出定性研究的特征首先是形式上是非量化的,其次內容上應該對事件或者現象做出解釋。其二,定性與定量的結合并不適用于所有研究。定性研究與定量研究都已經具備了一套獨立的操作體系,因此在各自的研究中都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其研究結論的有效性。如果使用定性研究的方法就能很好地對某種社會現象做出解釋,那么還有必要使用定量研究的方法嗎?反之亦然。另外,也應考慮到部分社會現象是不能量化的,也有部分社會現象是無需研究者到實地進行長期體驗的。
從研究經驗來看,每一項研究中的核心問題都有與之相匹配的方法論,也就是說當研究者使用某個方法就能夠很好地得出研究結論時,就無需使用另一種研究方法。因此,并不是所有的研究都需要定性與定量方法相結合。方法本身并不重要,學術研究的關鍵在于研究問題的重要性與相關性,可以通過不同的方法去得出研究結論。其三,在具體研究中,定性與定量在方法的工具層面的結合可以實現,方法論的融合卻難以達成。定性研究與定量研究的價值觀存在差異,關于什么是社會事實的“真相”以及在研究過程中研究者應持有的立場等問題上存在較大的爭議。
在課題的合作研究過程中可能存在使用不同研究方法的情況,但實際上研究者所使用的方法操作體系分別是獨立的,因此這并不代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卜衛[21]認為在同一項研究中,研究設計既是定量的也是定性的情況是不可能的,而所謂定性與定量的“結合”形式其實是采取定性研究的方法論,部分步驟是定量的,或者是采取定量研究的方法論,部分步驟是定性的。
因此,定性與定量相結合只能在方法工具層面實現。四、回歸價值理性:技術時代的新實證主義取向回溯70年來我國新聞傳播學科的發展,特別是學科研究范式的變遷,可以看到新聞傳播學科對實證主義的接納、質疑、挑戰、融匯的過程,與新中國技術發展歷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整體變遷緊密勾連。從唯技術論、唯數據論、唯量化的絕對科學主義,邁向了更加包容、開放、交融的多元研究范式。這不僅是單一學科研究范式的變遷軌跡,也是整體社會科學進展的基本脈絡。
必須承認的是,實證主義范式與方法對我國新聞傳播學研究來說意義重大。它使得研究范圍不斷拓展,學術研究漸趨規范,補充了傳統人文—歷史—哲學方法的情感邏輯,檢驗和發展了新聞傳播學科理論且具有很強的現實應用性。我們當下身處大數據時代,對數據進行合理利用能夠有效促進新聞傳播學科的發展。如今,智能傳播又成為新的熱點話題,智能傳播是將具有自我學習能力的人工智能技術應用在信息生產與流通中的一種新型傳播方式,許多人工智能技術如社交機器人、算法推薦等技術已經應用于新聞傳播領域,新聞傳播學的研究對象發生了深刻變革,傳播者、傳播內容、傳播渠道及其受眾都發生了變化。因此,智能傳播時代,現有新聞傳播學范式下的理論和方法更加需要拓展,如此才能對新的智能傳播現象更有解釋力。
參考文獻
[1]卜衛.傳播學方法論引言[J].國際新聞界,1996(4):32-38.
[2]喻國明,吳文汐,許子豪.在多維空間的解析中把握媒介接觸時間:關于媒介注意力測量新范式的探討[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0(10):12-16.
[3]薛可,陳晞.BBS中的“輿論領袖”影響力傳播模型研究:以上海交通大學“飲水思源”BBS為例[J].新聞大學,2010(4):87-93.
[4]鄭麗勇.媒介影響力乘法指數及其效度分析[J].當代傳播,2010(6):20-23.
[5]周葆華.算法推薦類APP的使用及其影響:基于全國受眾調查的實證分析[J].新聞記者,2019(12):27-37.
作者:張立,滕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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