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視角下互聯網滲透水平、物流效率與網絡零售發展

　　內容摘要：為實現省域內網絡零售業健康快速發展和省域間均衡協調發展，本文考慮省份間的空間相關性，基于2015—2019年的省級面板數據，運用空間杜賓模型分析互聯網滲透水平和物流效率對省域網絡零售發展的作用機制。研究結果表明，省域間網絡零售發展存在正向空間溢出效應;全國層面上互聯網滲透水平的直接效應顯著為正、溢出效應顯著為負，物流效率的直接效應、溢出效應均顯著為正，穩健性檢驗驗證了該結果的可靠性;二者在東部、西部地區與全國層面基本一致，在中部地區則表現出差異性。以上結論啟示政府在發展網絡零售業的同時應結合區域異質性特征，給予互聯網和物流兩種基礎設施足夠程度的重視。

　　關鍵詞：網絡零售;互聯網滲透水平;物流效率;溢出效應

　　一、引言

　　伴隨著網絡交易和非現金支付的發展，網絡消費對社會總消費的貢獻越來越大。與線下零售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同”，具有低搜尋成本、便利化以及縮短地理距離等優勢的網絡購物成為消費者的優先選擇[1]。在推動實體經濟轉型、支持農村電商等一系列利好政策的激勵下，網絡零售市場的交易規模快速增長[2]。我國網絡零售總額從2015年不足40000億元增長至2019年的106324.2億元①。2019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8%，而全國網絡零售總額同比增長16.5%，網絡零售總額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中占比由2015年的12.88%增長至2019年的26.06%，彰顯了網絡零售在居民消費中的發展潛力。

　　從《中國統計年鑒》的數據來看，2019年上海、浙江、廣東等地區的網絡零售額已超過10000億元，廣東省甚至達到了22828.2億元，位居全國網絡零售交易額第一。然而青海、西藏地區的網絡零售交易額則不足100億元，網絡零售規模在我國各省份的差異顯而易見。網絡零售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中的重要地位決定它勢必會對當地經濟增長產生重大影響。已有學者提出發展網絡零售市場有助于區域經濟結構優化、網絡零售可以通過技術外溢效應影響地區經濟差距等觀點[3-4]，因此分析如何提升網絡零售發展以及促進網絡零售均衡發展，對縮小地區經濟水平差異有重要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鑒于網絡零售屬于電子商務中面向最終消費者的B2C和C2C兩個模塊，也有學者使用網絡零售交易額來代表電子商務的發展規模。本文在分析省域網絡零售交易規模影響因素時，借鑒了有關區域電子商務的研究。相關研究主要涉及以下三類內容：一是探索網絡零售規模的影響因素。就全國范圍而言，有學者從演化經濟學的角度給出產業結構、消費者(購買能力)、政策法規和技術(互聯網，物流)四個對網絡零售產業演化有影響的因素[5];也有學者通過灰色關聯度分析，發現移動電商用戶、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和B2C、C2C電商企業數是影響中國網絡零售市場規模的三個重要因素[6]。就地區范圍而言，有學者分析了產業結構、互聯網、物流和經濟水平對區域電子商務發展的影響[7]。不難發現以上學者將影響因素集中在經濟基礎、技術水平和政策環境等方面。

　　二是具體分析互聯網和物流兩種技術發展水平對網絡零售的影響程度。目前有關研究結論尚存在爭議，如互聯網滲透水平和物流效率均能積極促進網絡零售發展，且互聯網滲透水平的作用更大[1];但也有研究指出物流效率的影響更大，物流效率對網絡零售產業有顯著的拉動效果[9-10]。還有學者指出交通基礎設施與互聯網技術水平并不能顯著影響網絡零售發展，快遞服務水平卻能正向促進網絡零售發展[11]。三是探討網絡零售的溢出效應。如省域間的電商交易網絡中存在相互影響的溢出效應，地區之間存在溢出效應為負的、相互競爭的網絡零售業務[12-13]。其他關于網絡零售溢出效應的影響則集中在其經濟影響，如電商溢出效應能影響經濟增長和三次產業發展，網絡零售的溢出效應會對制造業的集聚規模以及專業化集聚產生影響[14-15]。

　　以上研究都證明了區域網絡零售之間空間溢出效應的存在。經文獻整理可以發現，多數研究使用面板數據探索造成地區間網絡零售規模差距的內在影響因素，但就互聯網基礎和物流基礎的重要程度未達成一致。相關學者很可能忽略了地區間的空間聯系，以致少有研究分析地區自身之外的鄰近地區相關變量溢出效應的影響。而對溢出效應的忽略可能會導致政府在制定政策時未充分考慮網絡零售、網絡基礎設施以及物流設施在省份之間的協同發展作用，進而影響地區網絡零售產業的協調發展[12]。

　　在現有少數研究網絡零售溢出效應的文章中，關于網絡零售溢出效應是正向促進還是負向競爭尚未達成一致。從網絡零售交易過程來看，主要涉及“物流”“信息流”以及“資金流”的傳遞，物流效率、承載信息流的互聯網技術以及經濟基礎是影響網絡零售交易的關鍵因素，分析它們對網絡零售發展的作用機制及影響程度，有助于地區精準配置和協調統籌資源以長期維持網絡零售的增長態勢。基于此，本文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從空間視角分析互聯網滲透水平和物流效率對網絡零售發展的直接效應和溢出效應。在理清二者對網絡零售的影響路徑的同時，對比二者對地區網絡零售的影響程度，以期為當前研究爭議提供一種參考方案。

　　文章的主要貢獻在于以下兩點：(1)研究內容上。控制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之后，對比分析互聯網滲透水平和物流效率對區域網絡零售發展的影響程度，更準確地認識二者對網絡零售發展的影響作用。(2)研究視角上。通過空間計量分析，將互聯網滲透水平和物流效率對地區網絡零售發展的影響分解為直接效應和溢出效應，從不同角度對比二者對網絡零售發展的影響，提出促進網絡零售產業發展的相關建議。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相對于傳統線下零售，網絡零售融合了互聯網產業和物流業。互聯網承載的商品信息跨越空間限制傳輸給全國各地的消費者，物流所支撐的運輸系統將商品快遞的范圍擴展到全國各地，這些都使網絡零售產業同樣擁有跨越地區空間的特征。互聯網設施和物流設施顯著的網絡效應以及對信息資源的高度共享性，致使各地區并不是完全封閉獨立地發展網絡零售業，省域內網絡零售發展不僅僅影響本區域的經濟、就業和消費，也會與其他省域通過信息以及基礎設施的共享，高效、協同地完成網絡交易的過程，進而刺激其他省域的網絡零售業，呈現出高度的區域相關性[12,16]。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的假設1：省域間的網絡零售業發展存在顯著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信息以及交通基礎設施的規模效應直接促進經濟增長，其網絡效應對經濟增長也有顯著的溢出效應，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設施基礎[17-18]。從世界主要發達國家流通產業發展的經驗來看，互聯網滲透水平和物流系統的功能也是網絡零售可持續發展的主要制約因素。國內關于網絡零售基礎設施的研究中，同樣將研究對象鎖定在互聯網和物流的發展水平[1,9]。互聯網體系的普遍性、透明性和共享性等特點以及現代物流體系的精細化運作都推動了網絡零售產業向前發展[19]。

　　具體而言，網絡零售交易的完成離不開承載著交易過程中所需信息流和資金流的互聯網基礎設施。健全發達的互聯網設施為零售商與消費者之間高速及時的信息往來提供保障，有利于網絡零售商及時了解并獲取消費者的消費偏好，收集并及時回應顧客的消費反饋，以更好地滿足消費者的需求;與此同時，消費者也能及時跟蹤商品信息更新，鎖定感興趣的商品，進而降低搜尋成本[1]。

　　總之，從消費者感興趣到購買再到售后處理，網絡零售消費的整個過程都離不開良好互聯網環境的支撐。互聯網作為重要的信息基礎設施，它的快速發展不僅能推動本地區相關產業的發展，其本身的跨區域特征所帶來的對外輻射作用同樣能給周圍地區的經濟帶來更多的發展機會。此外，網絡零售交易不僅僅是賣家與買家之間的信息交流和意愿溝通，其最終目的是實現商品的銷售。而通過網絡交易買賣雙方可能遍布在全國各地，因此與傳統線下零售業不同，網絡零售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物流系統效率的高低，即需要有相對完善的物流系統來支撐其發展[10]。

　　一方面，地區物流效率直接影響著本地區網絡零售交易的完成速度，進而決定消費者收到商品的時間跨度和消費者網絡消費的滿意度，最終影響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另一方面，跨區域交易的特征使商品在送達消費者之前需要經過多個省區物流體系的處理，周圍地區的物流效率成為整個運輸過程的一部分，勢必會對當地網絡零售發展產生影響，地區自身與物流發展較好的周圍區域形成電子商務集中區塊，從而推動自身以及周圍地區網絡零售產業向好發展[12]。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的假設2和假設3。假設2：互聯網滲透水平提升正向促進當地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同時對相鄰省域網絡零售業的發展有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假設3：物流效率的提升能正向促進當地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同時對相鄰省域網絡零售業的發展有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

　　四、變量選取與模型設定

　　(一)變量選取與數據來源

　　被解釋變量。已有對網絡零售的研究中，常用網絡零售交易額指標來分析問題[9]。因此，本文使用一個地區的網絡零售額(ORS)來衡量當地的網絡零售發展狀況。核心解釋變量。鑒于在已有研究結論中對互聯網和物流技術效應的研究爭議，并考慮二者作為網絡零售業關鍵基礎設施的重要地位，本文從空間視角研究二者對網絡零售的影響機制，因此選擇互聯網滲透水平(Internet)和物流效率(Logistic)作為核心解釋變量。

　　其中互聯網滲透水平是對光纜線路長度(千米)、普通本專科在校學生數(萬人)、移動互聯網接入流量(萬GB)、互聯網寬帶接入端口(萬個)進行主成分分析，根據各成分得分系數計算綜合水平。物流效率的衡量采用貨物周轉量(億噸/公里)除以地區生產總值(元)的計算方法。 控制變量。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能反映當地居民的社會購買能力，居民社會購買力的高低直接影響當地網絡交易額大小，而本文重點想要對比互聯網和物流水平對地區網絡零售發展的影響程度，因此選擇經濟發展水平(LED)為控制變量，用人均地區生產總值表示。

　　五、實證分析與結果討論

　　(一)基準回歸結果

　　本文的研究對象為全國31個省(區、市)，而不是隨機選取若干省(區、市)進行研究，因此應選擇固定效應的空間杜賓模型，同時Hausman檢驗的結果也拒絕了隨機效應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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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通過以上分析，本文的主要結論為：

　　(1)網絡零售業在地區之間存在正向的溢出效應，地區網絡零售產業的提升能帶動周圍省份網絡零售業發展。(2)全國層面上的直接效應中，互聯網滲透水平和物流效率均能正向推動省域網絡零售額的提升;在間接效應中，互聯網滲透水平對鄰近地區的溢出效應顯著為負，物流效率則表現出顯著的正向溢出效應;在總效應中，互聯網滲透水平對本文研究的31個省(區、市)的網絡零售發展的作用不顯著，物流效率則正向促進網絡零售發展。(3)分地區層面上，東部和西部地區與全國層面的估計結果基本一致，而中部地則表現出一定的差異性。根據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1)重視自身網絡基礎設施建設。互聯網滲透水平提升作為能促進當地網絡零售發展的直接路徑，各地區政府在選擇資源配置方案時應給予足夠的重視。政府應在互聯網基礎設施方面投入足夠的資金，通過研發和建設網絡設施保證暢通的網絡環境，以擴大省內互聯網普及率，增大居民接觸網絡消費的可能性;此外，政府有必要鼓勵和支持當地業務范圍涵蓋線上零售的企業借助互聯網平臺收集整理并充分利用居民網絡消費數據，針對消費需要調整商品品類與經營規模，通過政企合作共同推動地區網絡零售產業長久發展。另一方面，對于中部地區而言，應把握并充分借助對其有正向促進作用的鄰近地區互聯網滲透水平的溢出效應，加深地區之間的網絡聯系，爭取更多與鄰近地區交流合作的可能，通過周圍省份網絡發展帶來的輻射作用推動網絡共享，為當地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尋找更多的機遇。

　　(2)加快完善物流配送體系。相比于互聯網滲透水平的影響，物流效率的提升能顯著促進東部地區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在中部、西部地區對網絡零售發展的直接影響并不顯著。然而物流運輸是網絡交易的必經環節，應正確認識物流的關鍵作用，盡快完善相應的物流配送體系。此外，在西部地區物流效率能顯著提升鄰近地區的網絡零售額，這表明西部地區之間的物流發展存在互補效應。地方政府可以充分利用這一發現，在重視當地物流技術研發、加大物流基礎建設資源投放的同時，加強與相鄰地區物流業的合作與交流，打造發達物流集中區塊，提升零售商品在相鄰地區間的運輸效率，通過地區間的相互配合減輕物流對區域間網絡零售產業互助發展的阻礙，最大化物流資源使用，為區域網絡零售發展提供高效率的商品運輸保障。

　　(3)增強與相鄰地區網絡零售產業的交流互動，推動地區間網絡零售產業均衡發展。網絡零售企業應積極效仿學習進步的經營策略，向周圍優秀省份靠攏，加大地區間網絡零售交易往來，進而刺激自身網絡零售交易額的增長;地方政府要充分認識并借助網絡零售產業跨區域聯系的特征，統籌協調跨區域的網絡基礎與物流基礎建設，把握相鄰省份網絡零售發展所產生的溢出效應，同時加強區域之間的互動聯系，爭取利用區域自身條件打造具有一定區域特色的網絡零售產業，借助優秀省份的溢出效應帶動其鄰近省份網絡零售產業的發展，為實現網絡零售業在區域間的協調均衡發展注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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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王淑英田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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